星期三, 12月 21, 2011


嬰寧的笑

1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個導演瘋了嗎?他媽的拍得這麼好笑!
「這個主角底在哭甚麽?在搞笑嗎?
「笑得我肚子痛, 眼淚也快要掉下來了!

電影院內爆出一陣笑聲。

銀幕上正放映著一套日本電影, 內容大概講述一個年老的父親, 為了生病的兒子到處籌錢買藥的俗套故事, 而最後的一幕, 也就是讓電影院內爆岀笑聲的一幕, 就是映著父親知道兒子死去的時候, 嚎哭至崩潰倒地的樣子。

這是今天最後一場放映的電影。

這裏是一間舊式戲院, 而我是一個電影放映員, 每天的工作就是把不同的菲林放進放映機內, 然後靜靜的看著電影, 確保在放映過程中沒有意外。電影菲林最少會放映兩個星期, 因此我有很多機會可以欣賞到不同的電影。

只是一般的電影看過四五後次就會生厭, 為了解悶, 我培養了看電影以外的習慣, 就是看那些在看電影的人, 他們的表情反應, 一舉一動都是我的樂趣所在。久而久之, 我變得喜歡看人, 不論是男女老幼, 也不論是中外紅黃與黑白, 一律照看。我喜歡看著他們的舉, 看著他們的神情, 淺看憂悅, 深看過往, 再幻想他們的將來。

現在, 我觀察著那些正在狂笑的人。


2
電影結束, 片尾制作名單一個接一個的「滾動」出來, 戲院內的觀眾也隨之而散去, 也就是說我可以下班了。

下班之後, 我會走到戲院附近的小巴站等車回家。 小巴站旁有一個公園, 一般的路人, 正常情況下是不會走進去, 因為公園內盡是露宿者、癮君子與流鶯之類的人物, 偶爾會發生一些罪案如打鬧、搶劫, 這個公園可說是文明社會的陰暗面。

然而, 公園並沒有圍牆, 也就是說內面的人與事都可以看得清楚楚, 自然而然, 公園成為了舞台, 觀眾就是像我這些等待小巴的人。

每個下班後的夜晚, 我都會在這裏繼續著我喜愛觀察別人的習慣。

公園內有一個老人使我特別深刻, 那個老人的臉很黑, 頭髪散亂, 穿著破衣服而且打著赤腳, 每夜都會看到他在公園內行來行去, 有時他會行去滿滿的垃圾桶, 在裡面不停的找探著別人拋棄的東西; 有時他會臥在破舊長椅上, 抱著幾罐啤酒醉昏半醒。

但這些都不是使我印象深刻的原因, 大概公園內每個露宿者都是這樣子的。讓我深刻是因為他有兩個很「奇怪」的習慣, 無錯是「奇怪」, 在露宿者與癮君子堆中「奇怪」的兩個習慣。 第一個是他無時無刻都在笑, 不論早晚, 也不論在垃圾桶或是椅子旁, 有時在狂笑, 有時在孜孜憨笑, 也有時根本分不清在哭還是在笑。另一個「奇怪」的習慣是他喜愛於公園中央的一棵梅樹底下, 收集那些掉下來, 枯毀了的梅花。

他叫王生,旁人都是這樣叫他的。

王生年少時曾愛上一個女孩, 但無奈封建制度之下, 婚姻並不由自主, 王生苦戀了女孩好一些日子, 但後來女孩嫁給了別人, 王生也就從此瘋了, 「梅花」是他倆的訂情信物, 王生見物如見其人, 也說明了收集枯梅的原故。在公園旁那位姓吳的小巴司機這樣說。

如果事實如此的話, 我大概可以想像到王生如何撕心裂肺地愛著那個女孩。

途人經過公園時, 都會對王生的舉動感到奇怪, 有些人會感到驚訝, 也有些人會感到害怕, 多數的人就如電影院中, 看著的嚎哭的父親而感到爆笑的觀眾一樣, 王生每日每夜也為他們帶來了不少歡樂。

初時看著王生, 也如其他人一樣感到好笑, 但日子久了, 每天都看著同樣的情景, 也不自覺的對這人物產生了反思, 又或者說是同情: 何以好好的一個人會變得瘋瘋癲癲?是社會制度對他的扭曲? 是傳統價值將他本來美好的人生破壞?那個他痛心愛著的女孩又怎麼了?有沒有像王生一樣守護著心中的梅花樹?

許多的思緖湧上心頭, 忽然之間聽到王生長嘯一聲, 我看到他手中本來抱著的梅花散落般倒在地上, 長嘯過後, 王生坐倒了下來並痛哭。

看到這那一幕, 心頭之間突然­覺得好痛。

我看著王生那雙失去靈魂的眼眸之中, 忍藏著難以形容的悲傷, 是一種無奈到最後所變成了的悲傷, 而無奈是因為憤怒, 憤怒而心有不甘, 但最終只能無奈。也許王生只是個孤獨無助的小孩, 他在掙扎生存, 以­自己單純的方式去堅守自己心中的一片梅花海。

日復日的白­眼與蔑視中, 誰知瘋癲與狂笑背後埋藏了多少的痛苦?

王生忽然停止了哭聲, 由一個痛哭中的人突然間如小貓般感到害怕, 因為四週的人幾乎同一時間向他投下奇異目光。此時此刻, 旁人爆笑聲如雷般響起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刹之間, 那些平時不敢走進公園內, 或是對王生感到怕, 遠遠­避開他的人, 都在沒有預備的情況下一擁而上, 走過去圍觀著王生, 如獵奇般看著他。

我的心寒了起來, 不怪得王生害怕, 也清楚理解王生的害怕。

王生突然之間停止了恐懼, 漸漸發出了他習以為常的笑聲, 剛開始是微笑, 慢慢大笑, 一直到最後的狂笑。

途人散去, 一切又回復正常, 小巴依舊川流不息, 王生依舊在笑, 花開依舊花落, 行人依舊有免費娛樂。


3
回到家中,我閱讀著報章。

「菲律賓總統在劫持人質事件現場面對電視採訪時面帶微笑, 被指態度輕佻。他在記者會上道歉, 稱那一笑只是憤怒的表現:我的笑容可能被誤讀了。我有很多的表達方式, 當我開心時我會笑, 我陷入一種非常荒謬的情勢下也會笑......」

「網上在流傳一段短片, 內容是一群約十三四四歲的初中生, 把一隻流浪貓虐殺至死的過程, 短片中的流浪貓不停的發出衰號, 而那群初中生卻是不停的在發發出笑聲.......」

「近日電視台興起了一個綜藝節目並獲得高收視, 那些藝人在把食物翻來翻去, 雖然大量食物更被浪費, 但卻獲得觀眾不絕的笑聲.......」

「議員迴避懷疑種票事件, 只是微笑作回應......」

「藝人表現時失手,以笑聲回應......」

我想到電影院觀眾的笑,
我想到王生的笑,
我想到途人的笑,
究竟笑聲的背後代表著甚麼?

星期日, 12月 11, 2011

我在變化中尋找海岸,
就從日夕而到昏黃。

星期四, 12月 08, 2011

你在讀卡爾的詩
我在說安妮的詞
不知何時開始
我們飾演著彼此故事

被編寫的歷史
失去的意義
被曲解的句子
文字盡頭一場喻意

誰人心思
誰又在意
誰人不知所以
誰又在歲月恆河裏成詩

星期一, 11月 21, 2011

幸福沒有捷徑, 只有經營。

星期五, 10月 28, 2011


法國新浪潮與楚浮 ;
《四百擊》鏡頭運用與鏡頭內事物的象徵意義。


對於François Truffaut的華文譯名,我喜歡「楚浮」多於「社魯福」,前者細緻得多,一聽便知是藝術家的名字;後者太過粗糙,讀起來像是外國政客之流。因此,在文章中我會使用「楚浮」這譯名。

法蘭索瓦 楚浮(François Truffaut)(1932年2月6日-1984年10月21日)是法國著名導演及法國新浪潮的代表人物 ;「作者電影」的提倡者和佼佼者,與另一法國名導尚盧 高達(Jean-Luc Godard)並列。楚浮14歲時,因為矌課而被學校開除,失學後的他轉到工廠打工。他從小熱愛電影,不惜借貸去舉辦放映會,16歲時更因欠債而被送進男童院。在男童院的楚浮並沒有減少對電影的熱愛,更與當時最重要電影評論家安德烈巴贊(André Bazin)以書信溝通,才華漸漸受到巴贊賞識,之後更從男童院將他保釋,並引進於影評界。從始,巴贊成為楚浮的精神導師,也影響著他的電影觀。1951年巴贊創辦《電影筆記》,其後楚浮加入,成為巴黎最尖銳的影評家。

法國新浪潮是1950年代末至1960年代所出現的電影流派,影評人對於一些法國導演團體所給予的稱呼,他們受到義大利新寫實主義與古典好萊塢電影的影響,從而産生自己的風格。法國新浪潮的主要代表人物包括楚浮、尚盧高達、埃裏克侯麥、克勞德夏布洛與賈克希維特等人。而《四百擊》更是法國新浪潮電影的代表。法國新浪潮的強調實景拍攝,風格自然寫實,內容貼近當代法國人的生活,但因果關係鬆散,甚至主角都缺乏人生目標(如《斷了氣》)。另一特點是,結尾通常都是有不明確的,開放性結局留下無數的討論空間(如《四百擊》)。

《四百擊》是法國新浪潮導演楚浮所執導的的電影,他按自己童年時期的坎坷經歴作藍本,拍攝成他的首部半自傳式長片。《四百擊》成為了第一部在康城得獎的新浪潮電影,同時亦奪得了該影展的最佳導演大獎。與《二十歲之戀》、《偷吻》、《床地風雲》及《愛情逃跑》組成安端但奴五部曲。

《四百擊》於1959年5月4日在法國上映,片長約100 分鐘,講述主角安端但奴的童年故事,由學校到家庭,社會到男童院,種種的壓迫、冷漠、殘酷到最後被關進於重門深鎖,一步一步衝擊著小男孩的心靈。楚浮運用精巧的鏡頭將光影與巴黎的街景完美結合,構成不朽的經典。法國諺語說,一個頑皮的孩子要承受四百下打擊才能夠消除災難,怯除惡魔,變成大人。而《四百擊》正是一個在打擊之下成長的故事,也就是楚浮的故事。

《四百擊》拍攝於1959,風格自然,簡單易明,但同時又帶有強烈的喻意,配合電影的配樂與鏡頭運用,帶給觀眾無窮無盡的反思。《四百擊》最為人津津道道的是電影拍攝手法,從一開始「建立鏡頭」(Establishing Shots)的巴黎,到最後主角狂奔的「長鏡頭」(Long Take),無一不時當代拍攝的經典,因此,文章中我要尋探討的是《四百擊》的鏡頭運用,以及鏡頭內事物的象徵意義。我會選取以下三段,分別為片首的「進入巴黎」,中段的「機動滾筒」以及「木偶劇場」去進行分析。

首先是「進入巴黎」,電影一開始以「建立鏡頭」(Establishing Shots)方式帶領觀眾遊覽巴黎市中心,根據鏡頭設置的高度,應該是坐在開蓬車之上進行拍攝的,因為鏡頭內見到其他車身較高的巴士。而另一特別之處,是鏡頭的捕捉總是偏向斜上方,在開蓬車上還要向着斜上方,那就是小孩子的視點了,也許是主角安端但奴,又或者是楚浮記憶中的童年畫面。鏡頭隨車身不斷遊走,但全段視點都沒有離開巴黎鐵塔,即使被其他建築物阻擋,鏡頭也是向著鐵塔的方向。當「建立鏡頭」完結,隨之而來的是電影制作者名單的出現,我認為這段除了是藝術上的表現之外,另一更重要的功能是向國際輸出法國的形像,巴黎鐵塔是法國的象徵,在當時1950年代,電影是最重要的國家文化産物之一,在片首就將國家首都及象徴展示,很明顯電影的開首就有文化宣傳的功能。

然後是「機動滾筒」,中段講述主角安端但奴逃學後四處遊樂,除了去電影院外,還到遊樂場玩「機動滾筒」。此場甚具象徵意義,「機動滾筒」是指透過快速轉動,産生離心力,將滾筒內的人升起的機動遊戲。當物理速度改變,主角隨之而作出不同的姿勢,如升起及最後倒立等。主角對此表現出享受的表情,滾筒外的人也對此歡呼,這裏就好像走進超現實之中,主角亦由此從壓抑中獲得暫時解脫。鏡頭方面,不停切換著滾筒內外的第三身及主觀視點,讓觀眾代入主角的超現實畫面,感受其興奮。全段沒有使用配樂,只有滾筒及歡呼聲,由此帶出真實感。主角透過「機動滾筒」中從壓迫得到暫時解放之後,走到街上便立即看到他的母親與另一男人私通,由超現實到現實之間,快樂與失落,作了強烈的對比。

最後是「木偶劇場」,導演利用木偶戲去牽動劇場內小孩的情緒,並刻意捕捉一個個孩子的臉孔,他們所表現的都是最真實的情感,這與新浪潮所強調的「寫實主義」不謀而合,因為在電影拍攝中,只有比主角更小的孩子才能表達出最真實的情感,因為他們並不是在演戲,而是表現出真正的自己,所有表情都是來自最真實的感受。如果是像主角一樣年紀的孩子,他已經意識到「自身」的存在,也就是會受到其他事物如鏡頭或在場工作人員所影響,無法將感情完全釋放。劇場中大多數小孩狂熱豐富的表情,與兩位冷靜甚至冷淡的臉孔作對比,象徵著孩子與成人世界的差距 : 前者無憂無慮 ; 後者心事重重。稍為年長的兩位主角對木偶劇無動於衷,因為他們已踏進成人世界。「木偶劇場」一段以中鏡及較高角度表現出劇場內小孩之眾多,並以對比手法突顯出兩位主角的冷淡。台上的木偶與台下的小孩交錯剪接,讓觀眾意識孩子情緒如何被牽動,與「機動滾筒」一樣,全段沒有配樂,只有現場聲音,真實感因此而提升。

由於《四百擊》實在太過經典,相關的電影評論也多不勝數,因此我嘗試從另類的觀點去解讀這部經典,電影技巧的分析也許與太多數影評相差不大。而象徵意義方面我盡可能以自己的理解,配合自己的文字和修飾去表達意見,但願與其他影評沒有太多的重複 ! 假以時日,希望能以更熟練的文筆,更深入的見解去解 讀這部經典 !

參考書目
1. Allen, Don. 《再見楚浮》,張靚蓓譯。臺北:遠流,1996。
2. 焦雄屏,《法國電影新浪潮》。臺北:麥田:2004。
3. 電影百年發展史

參考網站
1. 維基百科:www.wikipedia.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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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焦雄屏,《法國電影新浪潮》。臺北:麥田:2004。
3. 電影百年發展史


參考網站
1. 維基百科:www.wikipedia.org